【谭赵】本题无解 5

安迪来上班第一周完美达成了谭宗明的预期。

不打无准备之仗——按照安迪工作的习惯,必定是入职之前会过完所有交到她手上的资料。而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安迪在进入晟煊的在第一个周一例会上,就给了所有人准备了一个下马威。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做的,”安迪的手指关节敲打着桌面,一面环视四周,“但既然是谭总请我回来的”——她瞄一眼坐在右手边桌子尽头的谭宗明,对方微微点头示意——“就得按我的方式来。”

四下静默无声。原本对于这个空降兵,大多数人都心怀不满,尤其是自认为在公司里资历老的那几个,还打着算盘要怎么明里暗里捉弄安迪一番。

现在好。这位空降兵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定规矩,就差没直接打脸了。

“近三年晟煊的所有计划书和报告我都看过了。这么说吧——”安迪蜷起手指,声音铿锵有力地砸到人的耳朵里,“效率太低。有些人,显然没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工作上。在其位不谋其事,公司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安迪没有点名。坐在一侧的刘思明微微往椅子里缩了缩。

“总而言之,现在开始,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对工作的要求。这点上,不要指望我留什么情面。”

谭宗明看着这一屋子的鸦雀无声,再一次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实在是正确无比。

 

“中午一起吃饭?”开完会回办公室的路上,谭宗明问安迪。

“有约了。”安迪晃晃手机。

“我能问问是谁吗?”

“你问了我才想起来,”推开谭宗明办公室的门,安迪往沙发上一坐,“你和赵启平,你们怎么认识的?”

谭宗明能注意到的事,自然逃不出安迪的法眼。谭总一脸无奈:

“还说呢。上次去美国找你,回来飞机上认识的。”顺便还给人周末丢在了医院门口的事儿,就不用特地说了。

“我还说呢。你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条船上的人。难不成是一见如故?”

“那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儿?”谭宗明觉得自己的台词被人抢了。“天南地北的,这么远还能勾搭上。”

“网上认识的。”

“啊?”

“原本只是在同一个兴趣圈子里,互联网社交。”安迪看一眼谭宗明,“留言一来二去发现挺投缘,网上就一直联系着。原本他在国内我在国外也没的见,前一阵子说是要来美国研修,就抽空在纽约线下见了几次。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谭宗明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所以你中午是和他?那你们约在哪儿?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怕你没地儿停车。”

“不用。他工作地方好像挺近,打车去都比下车库提车快。” 安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口气喝了三人份的espresso,“……既然认识,你要不要也一起?”

咖啡涩涩地顺着谭宗明的喉咙流进胃里。浓烈,醇厚,还有一丝坚果的甜香。

 “那还是我来开车吧。”

 

赵启平今天不出门诊。到班之后,他先跟昨天值班的医生交接,再例行查房询问,然后又参加了一个转院病例的研究会诊,也忙得一个上午没歇。

回到办公室,赵启平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的办公室在三楼。窗外是梧桐摇曳的枝枝叶叶,影影绰绰里闪着彻蓝的天空。

赵启平看了看左腕的手表。11点52分。

安迪昨天问他,说刚好公司离六院不远,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赵启平回OK,说好了12点在医院的附近的茶馆碰面。

时间差不多了,赵医生脱下白大褂,套上自己的针织衫,蹬蹬蹬走下楼梯。

远远的,赵启平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安迪。

谭宗明站在她身边,扯着嘴角一脸笑。

这人是存心不想让他好好吃饭了。

 

“所以,”三个人落座,赵启平的目光在对面的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最后落在谭宗明身上,“谭总怎么也来了?”

“我,”谭宗明指指自己,再指向安迪,“她的老板。”

安迪白了他一眼:“我跟老谭是老朋友了。我这次回来,也是因为他邀请我。”

“这样啊。”赵启平眯着眼睛笑起来。

谭宗明看出他心里有想法。

“小赵医生,凡事不能太想当然。天知道我花了多大劲多少钱才把她请回来?安迪这样的饮风吸露的仙女,可看不上我这样的呐。”

“你别信老谭。他喜欢的可不是我这型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

“不管是哪样儿,总之啊,不,是,我。”安迪叹了一口气,“都半只脚跨进四十岁的人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见你好好找个人呢。”

“缘分没到呗。”

“谭总不像是随缘的人啊。”赵启平挑眉。

“原本我是不信的,”谭宗明眨眼,“但谁知道遇见什么人,说不定哪一天突然也就信了呢。”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倒挺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安迪兴趣盎然。

“有缘也只是开始,重点还要看后面呢。”小赵医生悠悠道。

谭宗明定睛看向赵启平——他眼里闪着狡黠明亮的光。

“谁说不是呢。”

 

席间,安迪说了不少谭宗明和她的往事:他们在安迪19岁那年相识,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参加同样的社团,都拿着最高荣誉学位毕业。谭宗明决定单干的时候安迪没跟他一起,然而二十年之后,还是变成了他团队的一员。

赵启平一边听一边适时点点头,谭宗明在一边一脸惆怅。

“你倒是把我卖得一干二净。”

“又不是什么秘密,认识你的人谁还不知道这点事儿。”安迪不以为然。

“那也是慢慢来。你这样一股脑儿就说完了,那让我以后都没得说了。”

安迪看看谭宗明,再看看赵启平:

“你看,他这是不是在怪我?”

“怎么会。”赵启平回答,“谭总是大度的人,不计较这些。”

“小赵医生倒是替我表扬自己了。”

“谭总客气了。”

“既然我和安迪的故事都说了,那是不是该轮到小赵医生了?”

“谭总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

“那可太广了。”

“你们俩到底能不能说重点?”安迪听不下去,忍不住插了进来。

四目相对,三秒沉默。

“这个问题太主观,看来只能以后慢慢讨论了。”赵启平下结语。

谭宗明没回话,只是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安迪看着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缄口,突然有点摸不清这个两个人到底是一见如故,还是冤家路窄。

 

吃完饭,赵启平把二人送上车。谭宗明摇下车窗:

“小赵医生也赶紧回去吧。”然后又好像想起什么,“还有,我也说了几次了,别老谭总谭总的。实在不行,就跟安迪一样喊老谭吧。”

赵启平心下一乐,浮到脸上。

“那老谭你小心开车。”

“知道了。”

GT2油门一踩,一溜烟儿地开远了。赵启平看着白色的车消失在视野里。一只花斑蝴蝶在身周兜兜转转了一圈想要落脚,他没有察觉。


-TBC-


谭宗明:这顿饭吃的挺值的

赵启平:我觉得好像赚了,又好像又亏了

安迪:你俩慢聊,我还是先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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