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本题无解 12

赵启平家住的高，电梯还得跑一会儿。

这回换了谭宗明站在后面。看着小赵医生极力地避免再一次跟自己在电梯门里发生眼神接触，脸都快别到不锈钢壁上了，他只敢抿嘴笑不敢出声。

终于到了楼层，赵启平一脚发力踏了出去，带着电梯都颤抖一下。

谭宗明拎着蛋糕盒，憋笑得更厉害了。下来之前，他记住了楼层。

 

插钥匙。旋转。咔锒。拉开门。

然后“啪嗒”室内被照亮。赵启平刚准备给谭宗明拿备用拖鞋，就听见头顶的声音：

“小赵医生，你家怎么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啊。”

“换鞋吧。”赵启平把鞋一甩。

谭宗明乐呵呵地脱下自己那双手工雕花布洛克鞋，一脚踩进灰格纹的棉拖鞋里。脚底接触的地方软软地被压下去，顺从地贴合脚型。

谭宗明开口：“你家就这一双备用拖鞋？”

赵启平的声音和拉开抽屉餐具碰撞的声音一起从厨房里飘出来：“对啊。怎么了？”

谭宗明勾嘴角：“随便问问。”说着把蛋糕盒放在白色餐桌上，边上是一个空了底的咖啡杯和一本民国历史类读物。他拎起书脚哗哗一翻，掉出一页折了个小角，一眼扫到“日占时期”，“汪伪”和“上海租界”几个字。

赵启平拿了餐碟和刀叉走过来，看看餐桌看看他：“早上出门赶得急，都没收拾。”

“喜欢喝咖啡？”

“还成吧。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就成习惯了。”

谭宗明看着赵启平小心翼翼地把两块顶端点缀着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取出来，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纸的包边撕过一圈。

“这么巧。我也是。”他说。

 

沙发果然应该买大一些的，赵启平想。

本来就是准备一个人住的屋子，餐具什么的倒是以防万一准备了几份。椅子之类的摆一把反而奇怪，干脆全部成双。挑到最后，沙发也挑了个双人的。倒不是更大的放不下，只是大而空了些，平时既然只一个人坐，也没那个必要。

于是眼下的状况是，他和谭宗明肩抵肩地塞在一个方正得跟盒子似的双人沙发里，扶手跟靠背连成一体，赵启平颇有点三面围城的感觉。

如果是个姑娘的话，应该还是有空余的，赵启平想。但谁知道姑娘没有，倒是先来了个大鳄。

“看什么呀？”谭宗明的声音从左肩传过来，比在跑车里的时候更近，连呼吸的气息都要轻轻扑上来。

赵启平定定心，艰难地伸出一只胳膊够到遥控器：“你说的，爱情片？”

谭宗明见状，赶紧把两个蛋糕碟从茶几上端起来：“蛋糕配爱情，合适。”

赵启平揿下红色按钮，顿时屋里喧哗起来。

“没听说过甜品要配咖啡吗？” 他接过谭宗明递过来的碟子，“苦才能凸显甜味。”

 

挑电影的过程倒挺简单。不论问什么，谭宗明都是一副你看着办的姿态，偶尔侧过脸，垂着眼帘看赵启平上下移动菜单选项。赵启平被他看得有点瘆，干脆心一横眼一闭：总之就是下一页的第一部电影了，不管是什么都看那个了。

于是两个人各捧着一只蛋糕碟，看着液晶屏幕上出现的标题：怦然心动。

赵启平愣了半秒，刚在心里骂了一声准备反悔，谭宗明又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就看着这个吧，看着挺有意思。”

说完，谭宗明又挖了一口蛋糕塞进嘴里，一脸兴致高昂。

不得已按下确定键之后，赵启平才想起来：这明明是他生日，怎么倒是都顺着谭宗明的意思来了？

电影前奏响起来的时候，谭宗明突然挣扎着要站起来。赵启平方才痛定思痛决定仅此一回，感到身边的人一顿乱动，挑眉又看过去。

“我去关灯。”谭宗明笑着说，“这样看的舒服。”

 

客厅里只剩下荧幕冷冷的光，终于身边的人也只剩下一个暖暖的轮廓。

这电影赵启平看过，前几年曾经火过一阵，讲的是命中相逢青梅竹马的故事。于年纪经历，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触。倒是秦昕，看完之后噼里啪啦给他发了一长串夹杂着各种表情的信息，简直是要声泪俱下的控诉自己怎么没碰着个良人。赵启平刷地回复一个字：命。秦昕一周没理他。

谭宗明好像看得很入神，没有出声。

大概带着点想要转移注意力的心，赵启平也比上一次多用了200%的心看，恨不得把眼睛变成定焦镜头。但看着看着，还倒真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凉凉的夜幕下，路灯把树影晕成一团暧昧的光影。老爷爷跟不得解的男孩说，总有一天，你会碰到那个让你觉得世间其他皆浮云的人。

斯人如彩虹。

赵启平记得这句台词。但这次，却似乎生出一些和上次不一样的情绪，让他有些烦心。剩下的剧情似乎一晃而过，等他回过神来，已是镜头伴着片尾曲逐渐拉向远方。里面的人唱道：

Now and forever, let it be me

 

在黑暗里愣了半晌，演职人员名单都飞上去一半，赵启平终于回过神来，啪嗒点了退出键。画面跳回电影信息，他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开灯。

然而刚一动腿，赵启平就发现这一个半小时没挪窝的后果。整个下半身麻得厉害，加之旁边坐着只灰色的大猫，他才察觉到脖颈处的酸涩感。

无奈，赵启平只好重新陷回沙发里。支架发出了咯吱一声响，突然一个重量轻轻抵到他的左肩膀上。

他甚至不用转头。谭宗明的睫毛在他的余光里，像是暗夜里鬼魅的磷翅。字面意义上的毫厘之差。

 

“你可以选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叫醒我。”谭宗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略显不满。

赵启平轻哼一声：“我还没跟你计较，自己选的电影还睡着了。”

谭宗明露出点歉意：“有点累了，一不小心。小赵医生见谅。”

赵启平收走茶几上的仅剩了残渣的蛋糕碟：“这都快半夜了。”

闻言，谭宗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才发现指针已经将近12点。

“这么晚了……”谭宗明抬起眼，视线在房间里四处游荡起来。

“我这里是一居室。”见状，赵启平赶紧加一句，“沙发也不能睡人。”

谭宗明笑了，拍拍大腿站起来：“没事，我开回公司的休息室对付一下就成。反正也不远。”

赵启平呼出一口气。

“那我送你。”

 

车库里，赵启平看着谭宗明上了车。车灯亮起，车窗摇下。

“小赵医生再见。”谭宗明挥挥手。

“路上小心点老谭。”赵启平脱口而出，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谭宗明弯了弯眼睛，然后踩下油门。赵启平看着Huracan驶出车库，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晃着一双长腿开始往回迈。

回到家里，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这个时间，赵启平有些奇怪地拿起来看。是一条信息，来自一个常理无法套用的人。

“生日快乐，小赵医生。”

手机上的时间变成了0点。

 

谭宗明在等红灯。听见铃音，他瞄向横在视线前方的手机，然后轻笑出声。

是来自刚才他祝福了第二次生日快乐的人。内容只有四个字：

“专心开车。”

-TBC-

说好了看电影就看电影（真挚的眼神）

来日方长嘛（真挚的微笑）

一个生日过了三章作者也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