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本题无解 17

• 给自己挖的坑填一些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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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该来的总是会来——这一点，赵启平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千防万防，没想到一句话就说漏了嘴。而这句话，居然还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

现下他俯首端正地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听了自家妈妈这么前前后后连数落带责备地一番控诉，终于找到了那处溃了堤的蚁穴。

“幸亏曲和打了个电话来——”赵妈妈叉腰说了这一阵，终于像是累了，“要不是他最后提起来，我和你爸爸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是不是？”

昨晚和曲和聊天，赵启平光顾着追忆往昔嘘寒问暖，没成想着把自己托了出去，还忘了关照把口收紧。谁知道曲和当晚就一个电话打到赵教授家，不仅修复了师生关系，还顺带关心了一下赵启平感情生活。

这一关心倒好，爹妈在电话里听说自家儿子声称自己一个人清净的很，这可就不对劲了。尤其是赵妈妈，一夜思来想去不是滋味。按捺不过天刚亮，也不顾赵爸爸劝说，一个电话立刻把赵启平揪了回来。

所谓一时大意，不过如此了。赵启平暗暗叫苦。

眼下的情况，正是撞在火炮口上，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他偷偷扭头瞄一眼赵教授，发现自家爸爸倒是看起来平静得很，闭眼沉思着不知什么事情。

三人沉默了这一阵。等见着赵妈妈缓过气，赵爸爸终于开了口：

“平平，你和小秦既然只是普通朋友，我和你妈妈也没有别的好说，总不能逼你们做什么。”

他略一停顿，语气仍旧平稳：“只是既然我们知道了，她父母那里也总是会知道的，你们还是早些也跟他们说清楚了，免得以后麻烦。”

赵启平立即答应：“我会跟她说的。”

赵爸爸听了，满意地点点头，继而两手一环倚回沙发里，好像刚才不过是交代了作业一般稀松平常。

赵启平内心还忐忑着后续，一边的赵妈妈见状倒是立刻反弹了起来：

“这就没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们，你也不多说两句？”

“还说什么？他们年轻人折腾，是还折腾得起，我们还能拦着不成？”赵爸爸慢悠悠道，“再说了，世界上万般阴差阳错，就算他和小秦真心实意两情相悦，最后也未必就是会成的。”

赵妈妈被这番说辞噎住，一时半会儿硬是找不到反驳的理儿，只得撂下一句“就你知道装开明”，然后眼刀一横劈向赵启平。

抓住时机，赵启平自然是赶紧搬出台阶伺候下来：“这次是我们不对，以后再也不敢啦。”

说罢，他摆出一个真挚的表情，又眨巴眨巴自己的圆眼睛——这一招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不管用的时候，不分场合对象。

赵妈妈看着自家儿子，像是终于绷不住架子，今早第一次放缓了神情。

“你呀，就是知道我们都惯着你。”

赵启平赶紧顺着毛捋下去：“不愧是我妈，就是心胸宽阔。”

“得了吧，就你嘴甜。”赵妈妈嗔道。罢了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哎，说起来曲和还说了件事，我还得问问你。”

“什么事？”赵启平摸不着头脑。现在想想，他只庆幸自己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谭宗明。

赵妈妈接着问：“他说，你养了只猫？”

赵启平风风火火一离开，反倒让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的谭宗明心里徒生出一种被抛下的凄凉感来。

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又坐回去，终于像下了决心似的走到对面的那张沙发前，伸手拿过匆忙中赵启平扔下的衣服开始叠起来。冬天留不住温度，他手里的衣服似乎还是昨晚取出时一样，除了些许褶皱，没留下其他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迹。

谭宗明觉得他应该是会思考些什么的，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大脑里，只剩一片暧昧的雾。

他已经把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抽丝剥茧到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告白里，没想到它居然在落地的一瞬间爆炸开来，所有言语交错都被团团笼住，理不出个结果，甚至不知从何下手。

窗外的天早已大亮，茶几上的咖啡也没了热气，整间屋子里居然透出一些人走茶凉的冷清寂寞。

小赵医生啊小赵医生。谭宗明长叹一口气，心里打了个酸酸的结。

大致把散落的东西都归好，谭宗明也没准备继续待下去。他刚换好一身便服，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下一秒就看见安迪就顺势推门而入。

毫无防备撞上一只手还在理衣领的谭宗明，安迪猛地刹住高跟鞋。

“……早上好啊，老谭。”

谭宗明也愣了一秒，然后才记起安迪是有进入自己办公室的权限的。

“今天是周末，你怎么住在办公室？”安迪问。

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想要厘想要清前因后果。等她前后左右扫了一阵再看向谭宗明时，眼神里多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戏虐。

“你可别告诉我，昨晚还有别人住在这里。”安迪挑眉，“我来猜猜，是不是赵启平？”

见谭宗明吃瘪似的愣在那里，安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我来娶个文件，还能撞见这样的事。看来呀，以后来之前最好得通报你一声。”

“什么这样那样的事。”谭宗明不情愿地又回想了一遍事情经过，忿忿道，“什么事都没有。”

“那倒是有意思了。说来听听？”

安迪倒是真的兴趣盎然起来，干脆在沙发上翘腿坐下，而那正是昨夜里赵启平辗转入眠的位置。谭宗明快速地评估了一下现状——既然是关于赵启平，自己总归还是要找她出主意的，干脆也就从头到尾和盘托出，只管等安迪赶紧给他指出一个方向来。

大略听了这一回，安迪没有立刻说什么，反而像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老谭，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我还是得问你这个问题。”

谭宗明点头：“你说。”

“你有认真地追求过别人吗？”安迪托腮看向他，“我指的是，不只是送送花兜兜风。”

“换言之，”见谭宗明没有回答，安迪又继续问道：“如果是送送花兜兜风也追不到的人，你还会坚持下去吗？”

“说实话，通常做完这些之后，我也不需要做其他的事了。”

这话听起来不谦虚，但对于谭宗明来说，却是百分之百的事实。

安迪也了解这一点：“我相信你。所以对于你来说，赵启平是头一个破例。”

“如果是从这一点来说的话，确实。”

“对于你来说，你已经做到了你所知的最后一步。可问题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你几乎连开始都算不上。”

安迪搁下话头，耐心地等待谭宗明消化自己的给出的信息。

“所以你也许没有意识到，从一开始，你就已经问了错误的问题。你说，你告诉赵启平你‘想追他’。可问题不在你想不想，而是你做不做。所以你问我的重点不在于如何去做，而在于你依旧没有下定决心去做。”

说完这一长串，安迪深呼吸一口气，直视谭宗明。

“老谭，如果你决心已定，下一步哪里还需要问我的意见？”

等挨完一顿训，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养猫这件事，顺道又吃了饭的赵启平再次踏出门时，太阳早已从来时的清敛晨光转为了冬日午时里的灼灼白日。洋洋洒洒，直白又坦荡。

赵启平在阳光里微微眯起眼睛。记着要赶紧联系秦昕，他摸出手机，点开屏幕上的绿色小方块。他盯着空空如也的新消息提示看了许久，那里还留着一条几天前发出去的信息。

短短的四个字，几乎让赵启平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原本的目的。

等再回过神来，他赶紧噼里啪啦给秦昕去了一条信息，顺手又给自己叫了一辆出租车。窝坐在后座的一角，小赵医生只想着赶紧回到家里梳理一下这两天的诸多意料之外和心绪起伏。

大概是刚才在阳光下晒了一阵，赵启平的脸有些泛热。他把额头贴上玻璃窗，迫切地想要汲取一些凉意。身体记忆是一个有些恼人的东西——比如现在，他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动作，竟然开始慢慢带上另一个时间点上的人和事的痕迹。

头脑空空燥燥地运转着，赵启平一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等到司机提醒第三遍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

等到回了家，赵启平几乎是一头栽进自己的床里。迷糊间又想起刚才进门时瞥见的一双没来得及收拾的格纹拖鞋，以及上面微微凹陷的痕迹。

叠加累积——赵启平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新消息提示音不适时的响了起来。赵启平猜测是秦昕的回信，便伸手去摸手机。他半眯着眼，看见屏幕上有两条四个字的新消息：

——小赵医生。

——我想你了。

- TBC -

（关于曲和&养猫梗来自13）